大运河的能源地理之二:速度图像与能量的消失(装置、影像) 2019年 石青
如果说长城是凝固的历史,那么大运河则是流动的史诗。中国大运河是世界上里程最长、最古老、工程最大的人工运河,2014年6月22日,经过8年筹备,中国大运河于第38届世界遗产大会上成功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成为中国第46个世界遗产项目。大运河的申遗成功,意味着其身份获得古与今的转换。今日的“运河”不只是自然的意义,更具有科技与未来的当代性。在一个以高铁、高速公路、飞机、全球化互联网通信,甚至是5G时代的大环境中,如何找到一个与文化遗产内涵相呼应的契合点,从而继续书写属于这一代人的新史诗?
近日,北京时代美术馆策划举办了“共同空间——后非遗时代的大运河叙事”主题展,该展缘起于策展人肖戈在2013年策划的第55届威尼斯双年展平行展“大运河”,她曾与12位(组)中国当代艺术家一起,首次以当代艺术的形式助力申遗,向世界呈现了活态的中国大运河。此次的主题展邀请了26位(组)中国当代艺术家,参展的30余件(组)作品涵盖绘画、雕塑、装置、影像、行为、多媒体、VR技术等不同媒介。肖戈表示,展览从大运河文化、运河沿线非遗、当代艺术这三个核心关键词出发,试图以当代艺术的视角重新构建中国传统文化在当下现实中的作用与意义。“参展艺术家的年龄跨度从‘40后’到‘90后’,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去挖掘和创作,呈现出来的艺术形式和创作媒介也十分不同。但我们处在同一个时代里,在同一个空间中,我们讲的是同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文化遗产的传承、保护和创新的故事。”肖戈说。
环顾展厅,可以发现艺术家们并非以命题作文的形式描绘大运河,相反,他们试图发掘运河文化的底蕴与象征,通过人类与水与生俱来的关联,以自由的想象力与多元的艺术语言进行创作。陈琦的《1963》融合数字新媒体与古老的水印技艺,建构了一套复杂精密的印制流程系统,共使用96块木版,经过9次着色过程,在宽7.8米、高3.35米的巨大尺幅内,描绘了一片源于内心深处的水的波涛。费俊的《睿·寻》极具互动性,观众可以在手机上下载艺术家开发的应用程序,搜寻并体验艺术家“移植”在威尼斯桥梁上的来自中国各地水域的25座桥梁。该作品将来自两个国度的桥梁基于其造型和结构上的相似性而关联在一起,既展现了两个文明之间的相通性,又呈现了两个地域之间的差异性。
2008年,在驱车从北京大运河出发至杭州的旅程中,石青用行为和影像、图片来探讨关于运河与能源的关系。2019年艺术家重新完成一次逆向的大运河之旅。作为一种现代工业之前的能源水路,大运河在今天如何塑造出新的地质转换以及生成的速度图像?艺术家以游记的方式,将这次地理之行与11年前的工作展开并置、错位和游动,由此产生了此次的参展作品《大运河的能源地理之二:速度图像与能量的消失》。对于大运河之于艺术的意义,石青说:“因为有了大运河,才建构了运河两岸的城镇、商贸、空间之间的关系以及南北交流的方式。从这方面来讲,我们做得还远远不够。对于艺术而言,艺术家应该把大运河当做一个指引。”
值得一提的是展览中的部分作品展示着对“水”这一元素的独特表达,使得展览的主题从“大运河”延伸到“水”这种物质特性层面的探讨。何昊远的作品《晶体》表现海在自然条件下蒸发、浓缩逐渐形成了盐的晶体结构,这些承载着众多地理信息和演变历程的矿物如此贴切地阐释了古代人类智慧的形成过程,使艺术家能够利用物化的手段,通过盐产生的过程让人目睹历史上的那些智慧结晶如何发生。郑路的作品《潮骚》名称来自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的同名小说。作品截取了海浪的一个断面,好像动画影片的定格画面一般,呈现了滔天巨浪突然被冻结的戏剧场面。让观者看到一种更具有变奏性、神秘性,甚至是更有呼吸感的潮水。在宋冬的作品《印水》中,艺术家一边端坐在冷冽刺骨的拉萨河水中,双手紧握一块用金刚木刻的“水”字大印,一边以虔诚的手势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流动的水面上盖印。盖下刻有“水”字印的行为既代表了文化的存在,也象征着人们渴望不朽的心理。
每一件作品,由不同个体创造,自言自语,却于一个共同空间中汇聚交融,能量互动,诉说着同一个故事——它们关于运河、关于文化、关于水,更关乎生命的运动以及运动的生命与精神。在新的语境中,这条与民族相生相伴的生命之河在当代艺术中重释价值,继续探讨人类该如何面对自然,如何面对传统,如何传承与创新,这些或许都能从此次“大运河”主题展中获得对未来的启示。而通过这样的主题展参与到更宏大的非遗叙事中,成为新时代推广非遗、挖掘本土文化价值的重要艺术力量,也是当下美术馆的责任与使命。(李亦奕)